茅 坪 的 薑 茶

山 大 王 搵 老 婆 　 黃 山

又 是 一 年 一 度 毅 行 者 ， 山 大 王 又 來 送 薑 茶 。 從 北 港 拗 路 上 茅 坪 ， 白 天 ， 是 看 得 到 的 崎 嶇 ， 黑 夜 ， 伸 手 不 見 五 指 ， 石 路 搖 搖 擺 擺 ， 手 執 兩 支 電 筒 ， 仍 然 沒 有 安 全 感 ， 一 腳 踏 上 去 ， 石 塊 有 的 左 傾 ， 有 的 右 斜 ， 一 不 小 心 ， 就 掉 進 萬 丈 深 淵 ， 被 森 林 吞 噬 。 他 不 用 電 筒 ， 左 手 一 桶 水 ， 右 手 一 桶 水 ， 背 脊 和 頭 頂 ， 也 掛 了 一 袋 水 ， 搖 搖 晃 晃 半 小 時 ， 一 桶 水 到 達 目 的 地 ， 瀉 了 三 分 之 一 。 來 回 三 次 ， 才 盛 滿 一 個 15 吋 （ 直 徑 ） × 22 吋 （ 深 ） 大 煲 ， 大 概 應 付 近 百 個 毅 行 者 需 求 ， 如 是 者 上 山 落 山 三 十 多 次 ， 才 有 足 夠 的 水 捱 通 宵 ， 應 付 千 多 隊 的 需 要 。 這 裡 不 是 毅 行 者 路 段 ， 他 要 運 水 ， 才 走 這 條 路 ， 他 是 山 友 行 老 闆 ， 把 鋪 頭 關 門 兩 天 ， 出 錢 出 力 做 善 事 ， 只 為 鼓 勵 年 輕 人 行 山 。 「 行 山 ， 有 助 修 身 、 齊 家 。 」 五 十 七 歲 的 黃 山 說 。

從 茅 坪 到 山 溪 取 水 ， 要 走 半 小 時 ， 沿 路 是 崎 嶇 石 路 ， 他 行 慣 山 ， 大 不 了 倒 瀉 水 ， 兩 個 年 輕 義 工 ， 行 兩 步 ， 抖 一 抖 ， 四 十 五 分 鐘 也 沒 到 達 目 的 地 ， 水 還 倒 瀉 了 一 大 半 ， 黃 山 一 個 人 運 三 桶 水 ， 他 們 兩 個 人 合 力 抬 一 桶 ， 「 做 完 這 次 ， 我 肌 肉 疼 痛 一 星 期 ， 他 們 一 定 更 糟 ， 所 以 一 年 就 玩 謝 ， 翌 年 沒 回 頭 。 」

他 在 鋪 頭 招 攬 義 工 ， 整 年 沒 回 應 ， 又 呃 又 哄 拉 了 兩 個 來 ， 一 個 烏 眉 瞌 睡 ， 一 個 中 途 退 出 。

他 是 許 淇 安 的 好 幫 手 ， 尤 德 的 盲 公 竹 。

他 的 薑 茶 站 ， 一 張 威 水 照 片 和 鋪 頭 招 牌 都 沒 有 。
「 山 是 含 蓄 的 。 」
他 雙 手 、 雙 肩 都 因 運 水 而 咆 哮 ， 帶 來 的 兩 隻 小 狗 ， 一 隻 拒 絕 捱 苦 ， 一 隻 走 了 一 次 ， 辛 苦 得 氣 喘 如 牛 ， 呼 吸 聲 大 過 人 的 鼻 鼾 聲 。
黃 山 沒 哼 一 聲 ， 倒 是 受 惠 者 諸 多 投 訴 。
「 嘩 ， 都 唔 夠 熱 。 」
一 口 把 薑 茶 吐 出 。
「 有 無 搞 錯 ， 杯 都 無 消 毒 。 」
隨 手 把 薑 茶 扔 掉 。
「 得 、 得 、 得 ， 下 次 你 來 幫 手 ， 我 一 定 幫 杯 消 毒 。 」
他 兩 手 都 因 勞 累 而 微 震 ， 仍 然 懂 得 開 玩 笑 。
「 幫 人 不 望 回 報 ， 年 紀 大 ， 什 麼 風 浪 沒 見 過 ？
「 山 ， 代 表 氣 量 ， 他 們 罵 完 我 ， 仍 帶 朋 友 行 山 ， 我 便 心 滿 意 足 了 。 」
黃 山 的 薑 茶 站 ， 汽 車 去 不 到 。
「 所 以 連 主 辦 單 位 （ 樂 施 會 ） 也 不 在 此 設 補 給 站 ， 我 負 責 執 漏 。 」
毅 行 者 第 四 段 由 西 貢 西 沙 公 路 起 ， 經 黃 竹 洋 上 馬 鞍 山 落 昂 平 ， 南 行 茅 坪 上 水 牛 山 至 基 維 爾 營 。
「 這 段 路 ， 又 長 又 難 行 ， 路 過 時 往 往 已 入 黑 ， 參 賽 者 一 想 起 前 路 是 漫 長 的 大 老 山 路 段 ， 便 想 退 出 。 」
黃 山 送 上 熱 騰 騰 薑 茶 ， 幫 又 又 冷 的 參 賽 者 恢 復 體 能 。
年 輕 人 要 放 棄 ， 他 叫 他 們 別 做 介 之 推 。 年 輕 的 以 為 「 介 之 」 是 戒 指 ， 不 明 所 以 。
「 介 之 推 遇 挫 折 後 躲 起 來 ， 你 們 不 能 ， 要 奮 力 向 前 ， 才 得 人 賞 識 。 」
黃 山 從 小 立 志 ， 用 行 山 做 教 育 。
「 徐 霞 客 的 《 絕 頂 四 觀 》 — — 芙 蓉 萬 仞 削 中 天 ， 博 刮 乾 坤 面 面 懸 。 勢 壓 東 溟 日 半 夜 ， 天 連 北 極 雪 千 年 … … 」
讚 美 日 本 雞 頂 山 的 奇 觀 。
「 徐 霞 客 遊 山 玩 水 ， 蘇 軾 為 當 地 開 發 旅 遊 事 業 。
「 社 會 要 進 步 ， 一 定 要 有 閒 適 生 活 。 」
黃 山 在 老 虎 岩 小 學 唸 小 三 ， 教 英 文 的 葡 萄 牙 老 師 帶 他 上 獅 子 山 ， 忽 然 風 大 雨 大 ， 被 困 「 傻 人 洞 」 。 氣 餒 萬 分 之 際 ， 老 師 從 背 囊 掏 出 爐 具 煲 薑 茶 。
「 感 覺 很 暖 。 」
黃 山 要 把 溫 暖 延 續 。
他 在 黃 大 仙 長 大 ， 課 外 活 動 是 捉 賊 。
「 黃 大 仙 下 道 友 很 多 ， 沒 錢 買 白 粉 的 ， 便 到 處 搶 掠 。 」
他 聯 群 結 黨 ， 保 衞 婦 孺 。 老 師 對 他 行 為 大 加 讚 賞 。
「 當 年 商 台 有 一 首 《 東 方 之 珠 》 ， 由 尹 芳 玲 引 領 第 一 代 唱 片 騎 師 翠 碧 、 莫 佩 文 演 唱 — —
維 多 利 亞 海 港 　 爐 峰 輕 眺 盡 遠 望 　 萬 千 氣 象 樂 滿 華 堂 　 繁 盛 自 由 更 安 康 … … 」
寫 的 都 是 香 港 美 景 ， 老 師 也 就 帶 他 去 看 去 感 受 。
黃 山 的 父 母 喜 歡 山 ， 所 以 叫 他 黃 山 ， 小 時 候 ， 也 常 帶 他 行 山 。
「 行 山 ， 是 很 好 的 親 子 活 動 。 」
倒 沒 想 過 ， 以 山 為 伴 ， 卻 把 關 係 弄 僵 。
他 在 大 同 唸 到 中 七 ， 讀 書 成 績 好 ， 文 學 、 地 理 尤 其 出 色 。
「 父 母 覺 得 我 得 老 師 睇 起 ， 應 該 做 醫 生 、 律 師 ， 搵 錢 回 家 。 」

他 的 山 友 行 ， 創 立 於 七 十 年 代 ， 用 行 山 教 育 下 一 代 。 叫 人 別 放 棄 ， 他 引 徐 霞 客 和 冰 心 的 詩 選 ， 「 做 人 ， 是 給 顏 色 人 看 ， 不 是 給 面 色 人 看 。 」 他 說 。

他 台 灣 留 學 回 來 ， 在 佐 敦 擺 街 邊 ， 是 第 一 代 攀 石 人 ， 帶 人 去 台 灣 行 山 ， 引 來 傳 媒 報 導 。

志 氣 高

黃 山 要 做 大 事 ， 要 改 善 人 民 生 活 。

父 母 在 翠 園 洞 有 豬 場 ， 在 黃 大 仙 下 有 鋪 頭 ， 售 賣 香 煙 、 日 用 品 。 黃 山 排 第 二 ， 上 有 一 姐 ， 下 有 八 弟 妹 。
「 我 的 缺 點 是 沒 想 過 改 善 家 人 生 活 。 」
去 台 灣 中 國 文 化 大 學 唸 觀 光 事 業 學 系 ， 每 年 暑 假 ， 又 到 韓 國 韓 江 攀 山 訓 練 學 校 學 攀 山 、 攀 石 ， 兼 職 教 學 童 賺 學 費 、 生 活 費 。
楊 傳 廣 搞 一 人 一 元 運 動 ， 幫 學 童 專 注 體 育 ， 黃 山 是 助 手 之 一 。
「 學 童 受 訓 後 ， 參 與 大 大 小 小 國 際 賽 ， 都 有 健 康 人 生 。 」
畢 業 回 港 ， 黃 山 在 佐 敦 碼 頭 擺 檔 ， 一 身 行 山 裝 束 — — 十 磅 重 登 山 鞋 、 迷 彩 運 動 衫 、 鮮 紅 色 波 襪 ， 吸 引 途 人 圍 觀 ， 他 順 道 表 演 行 山 知 識 。
「 尤 加 利 葉 、 酸 味 草 ， 可 以 防 蚊 。 一 般 葉 面 平 滑 、 沒 奶 汁 ， 反 轉 又 沒 毛 茸 茸 的 ， 可 以 充 飢 … … 」
個 個 視 他 為 行 山 版 曾 近 榮 ， 政 府 部 門 也 找 他 幫 忙 。
「 每 當 有 山 難 ， 警 署 、 消 防 處 ， 都 來 求 援 。 」

為 了 搞 公 平 貿 易 ， 他 連 做 薑 茶 的 材 料 也 不 在 香 港 買 ， 毅 行 者 舉 行 前 一 天 ， 特 意 關 鋪 ， 去 深 圳 信 達 小 商 品 市 場 、 布 吉 農 產 品 濕 貨 批 發 市 場 和 露 天 街 市 取 貨 ， 「 免 去 中 間 人 ， 讓 農 民 收 益 更 多 。 」

行 山 的 路 多 是 崎 嶇 ， 和 他 鋪 頭 的 擺 設 一 樣 ， 得 步 步 為 營 ， 他 吃 和 睡 ， 也 就 在 這 裡 。

全 港 首 個 領 取 私 家 飛 機 駕 駛 執 照 的 影 星 喬 宏 ， 一 九 七 八 年 在 吐 露 港 上 空 盤 旋 數 圈 後 失 去 影 。

「 我 猜 他 在 拗 位 墜 機 ， 拗 位 霧 大 ， 遠 看 似 平 原 ， 走 近 發 現 是 假 象 時 已 出 事 了 。 」
結 果 ， 在 大 帽 山 與 針 山 間 的 鉛 拗 發 現 飛 機 殘 骸 。
「 現 場 的 牛 沒 發 出 嗚 嗚 聲 ， 烏 鴉 也 沒 連 群 結 黨 （ 烏 鴉 愛 吃 腐 屍 ） ， 推 斷 沒 死 亡 現 象 。 」
喬 宏 在 飛 機 火 爆 炸 前 ， 跳 機 逃 生 ， 僅 右 眼 縫 了 四 針 。
許 淇 安 找 黃 山 到 黃 竹 坑 警 察 訓 練 學 校 做 「 歷 險 、 涉 水 、 犯 難 」 課 程 導 師 。
「 六 十 年 代 ， 沒 人 懂 攀 石 和 山 難 救 援 。 」
他 是 表 表 者 。
《 天 天 》 、 《 明 報 》 的 專 欄 作 家 像 魯 金 ， 常 在 專 欄 提 他 ， 因 為 他 常 到 不 同 國 家 ， 和 彼 邦 行 山 人 士 切 磋 、 鑽 研 ， 能 鉅 細 無 遺 地 將 多 國 的 行 山 歷 史 、 道 路 及 所 需 裝 備 如 數 家 珍 道 出 。 當 年 尤 德 行 八 仙 嶺 ， 也 找 他 當 盲 公 竹 。
山 ， 讓 他 贏 得 尊 重 和 友 誼 。
他 的 鋪 頭 ， 叫 「 山 友 行 」 ， 代 表 以 山 會 友 。 鋪 頭 賺 到 錢 ， 他 到 台 山 、 梅 州 、 雲 南 等 地 起 學 校 ， 做 扶 貧 。 現 在 競 爭 大 了 ， 收 入 大 不 如 前 ， 他 改 為 送 書 。
毅 行 者 舉 辦 了 二 十 五 年 ， 黃 山 更 早 發 動 這 玩 意 ， 他 在 七 十 年 代 辦 麥 理 浩 徑 一 百 公 里 健 行 ， 要 求 參 加 者 帶 伴 同 行 。
「 強 調 團 隊 精 神 ， 辦 公 室 也 不 要 求 個 人 表 演 ， 講 韌 力 ， 講 協 調 ， 說 到 底 ， 出 外 要 靠 人 。 」

黃 山 的 背 囊 ， 重 七 十 多 磅 ， 單 是 燃 料 ， 已 有 三 十 多 支 ， 還 有 八 個 爐 ， 大 大 小 小 裝 水 洗 杯 用 的 器 皿 ， 這 天 送 薑 茶 ， 他 帶 來 的 小 狗 福 仔 ， 什 麼 也 不 用 拿 已 辛 苦 得 氣 喘 如 牛 ， 走 了 一 會 已 拒 絕 再 玩 。

他 的 薑 茶 站 ， 只 強 調 免 費 ， 沒 鋪 頭 標 誌 ， 不 趁 機 宣 傳 ， 「 我 想 告 訴 人 ， 錢 不 是 萬 能 ， 人 情 更 可 貴 ， 至 少 有 我 為 你 打 氣 。 」

他 是 第 一 屆 青 年 領 袖 訓 練 營 導 師 。「 大 自 然 的 訓 練 ， 逼 你 迎 接 困 難 。 」
每 逢 打 風 ， 他 就 帶 童 軍 到 大 霧 山 山 腳 受 訓 ， 風 大 雨 大 ， 那 裡 一 定 水 浸 ， 水 深 及 腰 。「 我 教 他 們 逆 境 求 生 ， 那 裡 急 流 多 ， 得 摸 石 過 河 ， 逆 流 那 邊 叫 石 背 ， 得 沿 石 背 走 … … 」
今 日 的 童 軍 ， 都 沒 此 訓 練 ， 也 沒 多 少 個 知 道 ， 那 裡 曾 是 童 軍 訓 練 營 地 。
「 這 一 輩 的 父 母 ， 都 不 願 子 女 捱 苦 ， 所 謂 留 學 ， 像 參 加 旅 行 團 ， 一 切 安 排 妥 當 ， 備 受 保 護 。 」
他 那 年 代 ， 強 調 磨 練 。 少 年 時 到 瑞 士 、 德 國 、 西 班 牙 、 奧 地 利 等 流 浪 ， 沒 錢 便 打 人 情 牌 或 以 物 換 物 。
「 當 年 英 國 影 響 歐 洲 很 大 ， 那 時 香 港 警 察 、 童 軍 、 民 安 隊 、 義 勇 軍 徽 章 ， 有 英 國 皇 冠 標 誌 ， 很 受 歡 迎 。 」
由 此 練 就 勇 氣 和 分 析 力 。
「 今 日 的 人 ， 卻 以 消 費 者 心 態 行 山 ， 參 加 童 軍 ， 領 袖 訓 練 ， 只 為 拿 學 分 。 」
行 山 的 事 前 工 夫 多 ， 預 測 天 氣 、 計 劃 路 線 、 集 齊 裝 備 、 預 計 同 行 者 的 體 能 。
「 久 而 久 之 ， 訓 練 到 組 織 力 和 忍 耐 力 。 看 豐 、 中 電 、 醫 學 會 ， 年 年 派 隊 參 加 毅 行 者 ， 他 們 多 是 公 司 高 層 就 知 了 。
「 山 ， 代 表 氣 量 ， 代 表 包 容 ， 是 成 功 人 士 必 須 的 。 」

從  毅 行 者 起 點 到 他 的 薑 茶 站 ， 通 常 已 走 了 十 多 小 時 ， 從 白 天 走 到 黑 夜 ， 大 汗 疊 細 汗 ， 渾 身 濕 透 ， 頭 痛 、 發 冷 。 黃 山 認 為 薑 有 助 祛 寒 ， 紓 緩 頭 痛 。 好 心 送 薑 茶 ， 換 來 了 埋 怨 ， 「 十 個 彈 ， 有 一 個 讚 ， 便 夠 了 ， 行 山 ， 訓 練 人 凡 事 從 好 處 看 。 」
往 年 蔡 東 豪 、 豐 大 班 ， 也 是 他 的 捧 場 客 。 這 晚 年 輕 義 工 沒 體 力 運 水 ， 黃 山 一 晚 走 幾 十 次 ， 我 們 不 習 慣 黑 得 伸 手 不 見 五 指 ， 沒 了 他 介 紹 ， 根 本 看 不 到 誰 人 走 過 。

溫 柔 鄉

黃 山 昔 日 太 太 ， 也 在 山 上 認 識 。

「 她 是 台 灣 人 ， 做 貿 易 ， 七 十 年 代 結 婚 ， 因 為 大 家 鍾 意 山 。 」
他 說 行 山 有 助 修 身 、 齊 家 ， 卻 在 九 七 年 離 婚 。
「 係 佢 放 棄 我 ， 唔 係 我 放 棄 佢 。 」
他 一 星 期 最 少 有 三 日 在 山 ， 去 山 區 教 中 國 貧 民 帶 人 行 山 ， 從 農 民 手 上 拿 乾 貨 到 他 鋪 頭 賣 ， 免 除 中 間 人 ， 推 廣 公 平 貿 易 。
「 我 極 端 性 ， 太 全 情 投 入 ， 對 另 一 半 是 極 大 不 公 平 ， 所 以 願 意 退 後 。 」
前 妻 現 已 再 婚 。
「 父 母 當 年 俾 我 太 大 壓 力 ， 常 要 我 賺 錢 ， 壓 力 愈 大 ， 反 抗 愈 大 ， 變 得 很 沉 迷 。 」
他 鼓 勵 他 的 二 十 多 個 外 甥 、 姨 甥 ， 行 山 以 外 ， 也 得 打 機 、 唱 K 。
「 有 均 衡 發 展 ， 才 不 像 我 走 火 入 魔 。 他 們 個 個 大 學 畢 業 ， 都 有 自 己 的 家 庭 、 事 業 。 行 山 ， 讓 他 們 正 氣 ， 至 少 不 是 隱 蔽 青 年 。 」
還 會 拍 拖 ？
「 最 近 有 此 構 思 。 」
他 說 ， 今 日 的 年 輕 人 ， 很 多 捱 不 住 ， 像 送 薑 茶 給 毅 行 者 ， 個 個 翌 年 沒 回 頭 。
「 有 伴 侶 照 應 ， 效 果 比 較 好 。 」
他 求 偶 ， 不 求 年 青 。
「 年 青 女 孩 ， 要 求 多 多 ， 找 個 和 我 差 不 多 年 紀 的 ， 大 抵 可 以 將 將 就 就 過 一 世 。 」
他 吃 在 山 ， 睡 在 山 ， 否 則 躲 在 鋪 頭 的 貨 倉 ， 挖 個 空 間 席 地 而 睡 。 一 碟 洋 蛋 加 魚 ， 吃 足 一 星 期 。 上 一 次 看 戲 ， 是 二 ○ ○ 五 年 的 事 ， 片 名 《 可 可 西 里 》 。
他 的 鋪 頭 ， 沒 品 牌 ， 沒 裝 修 。
「 一 個 North Face 營 帳 ， 賣 千 五 ， 我 的 犀 牛 牌 ， 五 百 。 」
一 星 期 去 一 次 「 扒 王 之 王 」 拍 拖 ， 不 是 問 題 。 否 則 ？
「 咁 呀 ， 我 俾 間 鋪 佢 ， 等 佢 自 己 搞 。 」
黃 山 父 親 ， 才 剛 離 世 ， 享 年 九 十 三 歲 ； 母 親 健 在 ， 今 年 八 十 六 。
「 我 預 了 自 己 長 命 ， 會 孤 獨 終 老 。 」
他 正 為 豐 順 八 里 、 深 圳 梧 桐 山 等 地 搞 保 育 和 國 民 旅 遊 ， 教 當 地 人 帶 山 、 加 建 行 山 徑 指 示 路 牌 等 ， 順 道 考 察 ， 預 備 晚 年 在 那 裡 買 地 種 茶 ， 租 度 假 屋 給 行 山 友 度 餘 生 。
「 死 在 山 ， 有 大 自 然 環 抱 ， 也 不 錯 。 」

年 輕 人 動 不 動 自 殺 ， 他 認 為 行 山 鍛 鍊 韌 力 ， 有 助 面 對 逆 境 。 這 日 他 到 東 涌 逸 東 一 個 有 機 農 場 做 考 察 ， 預 備 帶 學 童 行 山 。 鮮 魚 行 學 校 ， 也 曾 找 他 做 講 座 ， 帶 學 生 攀 山 。	他 與 昔 日 的 太 太 （ 圖 左 ） ， 因 行 山 而 結 合 ， 也 因 行 山 而 分 開 。
七 、 八 十 年 代 ， 賣 爬 山 用 品 的 鋪 頭 不 多 ， 砵 蘭 街 和 界 限 街 交 界 的 三 十 六 酒 店 ， 是 他 昔 日 的 鋪 頭 位 置 ， 他 的 發 跡 地 ， 賺 到 錢 ， 都 送 予 山 區 學 童 。 留 錢 過 晚 年 ？ 「 我 吃 得 簡 單 ，  魚 、 洋 葱 炒 蛋 ， 夠 我 吃 一 星 期 了 。 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