蒲松齡的得與失 (張立)

蒲松齡的《聊齋志異》是中國文學史巨著，「倩女幽魂」、「畫皮」還拍成電影，二十一世紀玩電腦的青少年還如癡如醉。《聊齋》飄洋過海，翻譯為多國文字。
但 蒲松齡為一鄉間教書先生，一生未出過遠門。大才子，極失意，在科舉場上一敗塗地。他早就考到秀才，但考舉人連連落第，一直考到五十一歲，已是康熙二十九 年，到山東濟南應試，第一場順利通過，第二場犯規，趕出考場。當年考科舉，就如今日香港人講「發達」，你說你有本事，倘一窮如洗、兩餐不繼，定吃白眼，為 人看不起。蒲松齡正是這樣的處境，連家裏人有時也閒言閒語，無人知道他是曠世之才，是中國文學史上一代怪傑。他寫談狐說鬼的短篇小說，在村口大樹下聽故事 講故事，不為發表，只是打發無聊。讀者是方圓不遠的鄉民，但後來愈傳愈遠，流通全國，已是後話。
《聊齋》出名後，有一位叫王士禎的人想收買過來，用自己的名義行世，不果。清乾院著名才子紀曉嵐、袁枚等也紛紛效仿蒲松齡，但望塵莫及。有姓趙的文人說破一件怪事，說蒲松齡一進考場，狐鬼畢集，揮之不去。因蒲說破鬼狐事，享歷史大名，但代價是一生落泊。
得與失，凡夫看與老天看，不同。倘蒲松齡中舉，當個小官，一生在官場廝混向上爬，哪來閒情寫《聊齋》？那麼，多了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官吏，少了一個蒲松齡，也沒有《聊齋》，自然也沒有電影「倩女幽魂」與「畫皮」。中國文學因無蒲松齡而失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