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個人主義的倫理道德

近年來，歐美國家都已少在人權問題之上找中國麻煩。一方面是西方國家對中國的策略改變了，不再在這範疇故意挑剔，另一方面，也不能不說中國在人權方面確實有進步，致她自有信心九一年開始，每年不單都發表多份人權白皮書，並且從零一年起，年年發表《美國的人權紀錄》 各白皮書全文請參http://big5.xinhuanet.com/gate/big5/news.xinhuanet.com/ziliao/2003-01/20/content_697520.htm， 與美國針鋒相對。更有趣的是，中國剛高票當選成為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成員，而美國則被排除在外。將來我們的反對派去聯合國投訴香港人權狀況時，接見他們的， 很可能是中國代表。作為中國人，我們當然不認為我國的人權狀況十分理想，也不認為應以美國這低標準作為參考點；但是從聯合國人權理事會成員構成看，國際社 會已開始明白，不可能以發達國家的觀點和優先次序檢視所有國家的人權問題。

人權是從個人主義價值觀出發，中國不論從集體主義的傳統，或者從狹窄生存空間的現實出發，最終都不可能全面採納西方那一套。中國大擁擠了，中國人的人權只可能被倫理道德所包裹，作為從屬。比 方說，美國人以住獨立小房子，周邊圍以草坪為理想，還恐怕不夠私隱；每人開一輛汽車，才覺得有足夠行動自由；已婚男人視岳母為最大敵人…我們則居住多層大 廈，鄰居看什麼電視節目，我們即時知道，而我們以遙控關電視機，往往也把鄰居的一起關掉；近年的經驗證明，我們不可能發展汽車經濟；而香港已婚男人每星期 天要與岳父母飲茶…基於完全不同生活方式的人權價值觀，我們能簡單移植嗎？

西 方現代文化從達爾文主義一脈相承，認為優勝劣敗，人類從競爭中取得進步，阿當史密斯認為人各為己而最終各得其所，因而衍生出西方對抗性文化：對抗性的法 律、對抗性的醫學、對抗性的發展觀等等；最後人類成功地佔據了食物鍵的頂尖，還要與大自然對抗。這結果弄到世界上到處都是沖突、戰爭；對資源作竭澤而漁的 侵伐，對生態作出難以彌補的破壞。中國在被列強船堅甲利打開了國門之後，被逼要走西方的道路，並且認為這就是現代化。但 是走到今天，明顯是此路不通。美國人佔用自然資源是全球平均的六倍多，中國人口是美國的四倍，要是我們走西方的發展道路，以美式生活為目標，地球上能有這 麼多資源嗎？我們還有南北美洲、澳州、新西蘭等地方可以霸佔，原居民可以殺死嗎？還是我們還可以發動一兩次世界大戰來搶奪呢？

從另一角度看，人類之能攀上食物 鍵的頂尖，除了人類聰明，懂得用工具之外，在此之前，首先是人類合群，有組織地獵食和保衛自己。人類如不能成功彼此和諧相處、與大自然相處，早就滅絕於這 宇宙中。中國人做事講求情、理、法兼備，不好訟，傾向接受調解；中醫講求「身正邪難入」，而不要求殺死所有細菌病毒；中國從來沒有為擴張、殖民而對外征 戰。

我們能走的道路，是從國情出發， 首先回歸傳統的倫理道德，講求「誠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齊家、治國、平天下」；並將之現代化，要求事事易地而處，將心比己，互諒互讓。此外，再加點佛道的看透 放下，在這樣的和諧社會中，個人的人權自然會得到最大的體現。而不是走西方個人通過對抗式的爭取和死板的法律保障，來維護本身的權利。個人爭取和法律保 障，只是最後的防線，萬不得已才偶然使用。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取向，我敢說在理想狀態中，中國式的做法會更順暢和諧，而且更適合中國國情。無論如何，中國是 不可能走西方道路的，我們沒有條件這樣做。

問題是回歸傳統的倫理道德，也並 非易事。因為儒、釋、道等基礎，於過去一百多年，已經敗壞不堪，再加上近五十多年屢次摧殘，「文革」更嘗試把它徹底鏟除。以前一段時期中國病了，現在正在 康復途中，那即是說，我們在不大好的基礎上一天比一天好。但我們還是虛弱、迷茫。我們一定要承認這一點，千萬不要自欺欺人。胡錦濤在耶魯大學所表達的是一 個願景，一種決心，而並非現實。我們距離這理想還遠，所以要加倍努力，但是我們很清楚我們要走的方向，深信有一天，我們終於會到達。

在國際關係方面，經過本屆政府密 集性的外交活動，中國與周邊國家開始建立她「睦鄰、安鄰、富鄰」的嶄新關係；與大國交往，我們堅持走和平發展的道路，不搞對抗，永不稱霸。於世界各國之 間，聯合國之內，中國的朋友越來越多，而針對中國的美國和日本，則失道寡助。多次國際性民意調查都顯示，世界各國人民普遍對中國有好感，而且好感日增。要 記著，這是國際傳媒普遍對中國不友善，市面泛濫著「中國威脅論」和「中國崩潰論」的氣氛底下，所獲得的各國普遍的基層善意，尤其難得。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 去，只要我們堅持現時路線，國際和諧關係已經不是難以解決的問題，而且經過多次據理力爭，以及於局部形勢危急時的護僑撤僑行動，中國人在海外的基本權益， 也開始得到實質性的保障。

剩下來的，是國內的一連串問題， 中國內部的張力日漲，當前最突出的是「農業、農村、農民」加起來的「三農」問題，和主要是農民大量流入城市的「民工」造成的弱勢社群問題。在理論層面，據 說當人均國民產值突破一千美元，便進入社會不穩定期，需要認真對待，處理不好的話，便會掉進「拉美陷阱」的向下旋渦，難以超生。這一危機，要到人均國民產 值上升至三千美元之後才安全過渡。在現實層面，社會各種矛盾日趨表面化，群眾勇於聚集起來爭權，上訪、示威等等，幾乎無日無之。目前迫切要解決的是政府收 地、農民和民工讀書難和看病難的問題，長遠達致農民和非農民都享受同等待遇。

言論自由和公共利益如何作更佳平 衡，中國正在摸索中。中國踴躍簽署國際反貪公約，並以此高標準大力進行反貪工作，最近更將之擴展到商業賄賂範疇。而基層選舉，已正如火如荼的在進行中。廣 東省剛宣佈，人大代表參選者可作自我宣傳，真正有競爭性的競選活動將會出現。這是中國的人權問題優先次序，而這優先次序明顯與西方國家，和跟著西美國的屁 股轉的香港反對派很不一樣。

如何對待我國的人權狀況？還是那句話：你要責罵她？還是鼓勵她？還是參予協助她改進？
(從國情看民主自由-四之二)

2006/6/9